“先是芯片短缺，現在是電池不夠，這其實和我沒有關系，我只關心我的車什么時候能夠提到。”小鵬P7準車主蘇毅這樣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10月1日，蘇毅預訂了一輛小鵬P7 480G車型，當時無論是銷售的承諾，還是在小鵬App上的信息，都顯示交付周期在6~8周左右。根據這樣的交付預期，蘇毅在雙11期間購置了座套、香水等周邊配件。

但是當所有的周邊配件都已經到貨后，蘇毅卻得知自己要到明年1~2月才能提到車，“到11月底，我給小鵬的客服打電話，客服還承諾我提車周期不變，到了12月初，我看到網上有人說現在P7 480E和480N車型提不到了，當天上午客服依舊告訴我提車周期不會有大變化，結果到了下午，客服聯系我說車沒有了，得到2022年的1~2月。”

這并不是個案，蘇毅告訴記者，數百個提車遙遙無期的小鵬汽車“準車主”早前已經組成了一個維權群，群內人數最多時有超過300人，他們當中絕大部分都是選購了小鵬P7入門版480E、480G車型的用戶。

小鵬稱系供應鏈短缺所致

對于P7車型無法及時交付，小鵬汽車有關人士回應稱，由于受疫情影響，行業(yè)面臨著磷酸鐵鋰電池供給的極度緊張，也給小鵬P7480E/N車型的生產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造成了480車型訂單無法在下訂單時的預計交付周期內及時交付，對此小鵬方面深表歉意。

對于小鵬汽車方面的回應，并沒有得到所有車主認可。蘇毅告訴記者：“11月中旬，小鵬官網上預訂P7480車型時就顯示了預訂周期長達15~16周，當時有車友就認為小鵬供應鏈出現了問題，但是當我們致電小鵬400客服的時候，他們并不承認有這個問題。”蘇毅認為，小鵬汽車只是說了一個他們早就猜到的理由，并沒有提出實質性的解決方案。

出現延遲交付的車型也并不只是小鵬P7。廣東的張弛在今年10月27日預訂了一輛小鵬P5460車型，當時銷售表示新車將在12月中下旬交車。但到了11月5日，張弛安裝好充電樁再咨詢客服時，客服則表示車輛需要到2022年春節(jié)期間才能交付。

“2021年廣東有6年內老車置換補貼和上地方牌照的補貼，大概18000元，到明年春節(jié)，這個補貼就不一定有了。我現在想退車，再去買也來不及。另外充電樁已經裝好了，如果要拆的話，他們還要收我2000元拆除費用。”張弛告訴記者，他已經向12315投訴，小鵬汽車方面也和他聯系過數次，但基本都是在講因為缺芯、供應鏈短缺無法按時交付，卻沒有給出解決方案或賠償方案。

同時在部分社交媒體上，小鵬汽車對于提出相關異議的車主進行了禁言處理。部分車主告訴記者，他們在部分小鵬汽車官方賬號直播室詢問交車相關問題后，賬號被直播間禁言。

蘇毅告訴記者，他在小鵬汽車App也遭到了疑似處理：“雖然App上不會直接顯示，但我發(fā)表一些維權相關的信息，其他車友似乎都看不到。另外我會在相關信息下@其他車友，他們告訴我根本看不到和我有關的提示，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

需要說明的是，交車日期延遲不止是小鵬汽車一家遇到的情況。根據國內部分投訴平臺的信息，比亞迪、長城、長安汽車的部分車型也因為“提不到車”被投訴。上海比亞迪經銷商告訴記者，宋PLUS DM-i車型的提車周期是5個月。

兩種合同，不同的權益

“無力吐槽了，之前一直說缺芯片，今天改口說缺電池。小鵬就是不清不楚的，包括‘無憂退訂’的政策，并沒有任何的官方說明，只有銷售和電話客服的口頭承諾。”蘇毅告訴記者。

在480E/N車型提車無望的情況下，部分車主在銷售顧問的建議下選擇加錢購買采用三元鋰電池的670車型。蘇毅告訴記者，在改配之后，部分車主很快就提到了現車。

記者查詢國內某投訴網站發(fā)現，有部分小鵬汽車預訂用戶在該平臺上投訴小鵬汽車延期交付且不退定金，甚至有用戶發(fā)現自己的定金還沒退，小鵬汽車方面就已經關閉了他的訂單。

張弛則向記者展示了他的《小鵬汽車購買協(xié)議》(下稱“協(xié)議”)，在該協(xié)議中并沒有明確錄入計劃的交車時間，交付相關的條款中寫道：“小鵬汽車將在您訂購的汽車到店且您的購車價款已全額付清后的合理時間內，向您交付汽車。”并且在該協(xié)議中也沒有明確規(guī)定小鵬汽車方面延期交付所需要承擔的責任，僅對用戶在交付期內未接收汽車做出了約束。

值得注意的是，蘇毅向記者分享了一份和協(xié)議完全不同的紙質購車合同。在這份蓋有“寧波小鵬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公章的紙質合同上，明確規(guī)定了交車日期，且約定了“甲方未按時交付車輛的，應向乙方支付違約金;違約金從預期交付車輛之日起至實際交付日止，按車款的每日萬分之五計算。預期交付車輛超過1個月的，乙方有權解除合同;如乙方已交付定金的，甲方應雙倍返還定金;未交付定金的，按車款的30%支付違約金”。企查查顯示，寧波小鵬汽車銷售服務有限公司為小鵬汽車銷售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

記者通過維權車主獲得了多份P5和P7的訂車合同，發(fā)現紙質版合同都約定了甲方未按時交付車輛的違約責任，電子版則沒有約定。一些車主認為小鵬汽車存在區(qū)別對待，蘇毅告訴記者，即便是簽署了紙質合同，維權群內相關的車主目前也沒有收到小鵬汽車方面具體的交車日期和違約賠償。

關于紙質版和電子版合同為何權益和責任存在區(qū)別，小鵬汽車并沒有回應第一財經記者的提問。

上海筑業(yè)律師事務所律師陸麗蓉告訴記者：“這種不規(guī)定交付時間的買賣合同，不影響合同成立生效，只能說商家留了個口子，簽署的合同不嚴謹，買家可以催告對方交付。如果能夠確定銷售的身份(能夠代表合同主體)以及書面或者錄音證據確認交付時間，可以作為交付時間的證據。如果催告還是交付不了，可以申請解除合同，要求對方承擔違約責任。”

陸麗蓉告訴記者，在合同履行過程中產生爭議，一般按照爭議雙方簽署生效的合同中約定的內容進行處理，也就是說簽署電子協(xié)議的用戶將按照電子協(xié)議內容維護自身權利，并不一定享受簽署紙質合同用戶相同的權益。

對于延遲交付P7車型，小鵬汽車方面回復記者：我們根據最新的排產計劃，梳理了預計有超期風險的客戶，通過銷售人員一對一地聯系客戶，告知最新的交付預計周期(最遲2月下旬完成配車)，同時了解客戶需求，協(xié)助有需求的客戶完成改配或者退訂的手續(xù)。

(應受訪者要求，蘇毅、張弛為化名)